星际 ETERNITY

「元周率」恋旧癖

叱咤风云多年的沉闷大作家 x 事业鸿运当头的萌新小画家

非典型救赎｜重逢｜原动力 x 助推器

“大雾散去，人尽皆知我爱你”

‣ bgm：大雾

｜星际 ETERNITY｜

/01.

“周大作家啊，我求求你了，你听完听完我说的，你再挂电话行不行！”

这是下午四点，周大作家责编打给他的第五通电话，每次说了不到三分钟就被挂断。问就是固执的周大作家不想妥协被外界磨平棱角，说的正常点就是不想将作品市场化。

周大作家没说话，对方见状是愿意听的意思，连忙继续说着，不想在电话通讯记录里再添一笔不到三分钟的挂断记录了。“周老师，你看我也跟你四五年时间了，知道你不愿意被市场同化。但现状就是如此啊，你看看你这几本的销量，哪个能上的了榜？”

的确，周柯宇知道他说的没错。这两年的销量都不怎么样，但跟他没什么关系。快速发展的时代迭代的速度太快了，有多少人会认认真真的坐下花上几个时辰看看真正有蕴含的文字。这真实的数据恐怕少的可怜吧。他真的害怕或许有一天，真的无法再撑起自己内心的坚定了。

其实他执拗的性格也不是一直这样的，也不是从来不想让他的文字被任何额外的东西蒙蔽住，他的作品也不是从不带任何美工……他的作品曾经也有过人物肖像，插画，封面等等。可现在书的封面就书名那几个大字打在上面，整本书就是字字字字字，然后结束。他明明知道，现在吸引眼球的往往都是绚丽多彩的图片，渐渐的文字量大的内容不再被市场所力推，可他就是不愿意，找不到原来的感觉，他宁缺毋滥。

“这次为了你，我跟编辑部好说歹说终于说通了先别放弃咱们。跟个画手合作，咱们试着做几个插画，行不行。”

周柯宇还是没说什么，他不知道该不该答应，又或是说，该不该妥协。这个时候，妥协还有意义吗。责编也不是不懂他纠结什么，所以也没再继续逼问了。这种沉默，其实已然是一种答案。

没过多久，编辑就发来了信息。

“试试吧，这是小画手的联系方式。”

“我把书的内容都发给他了，近期他会先发几版人物肖像给你看看，有啥建议你就跟人家好好聊聊，不要拒绝沟通。”

难道真的该改变吗？不试无果，可如果现在这个阶段同意，到底是为了什么。之前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不就显得微不足道了？可心底里又有另一个声音在说着，去做吧，万一呢。就跟五年前做出的那个决定一样吧，放手一搏，万一搏一搏成摩托了呢。

/02.

其实周柯宇一直是个不算太果断的人，在截然不同的二选一面前总会徘徊。五年前，他也曾面对过同样性质的问题，二选一，去或留，闯荡或稳定。

当时的探讨的问题是，到底要不要把写作成为职业。

他是有才，他也敢一往直前，但他不敢孤注一掷的将生活的一切都投入写作。因为他深知自己是个会陷入的人，再加上本身就是个不善言辞的人，怕没了生活的琐碎，只跟文字打交道，他会变得更加寡淡。他不敢乱想，他也不敢做任何决定，只能僵持着。白天正常上下班打卡，常常996的加加班；凌晨又变成苦命的文字工作者，夜以继日的码字。时间长了也没什么好不好，但他麻木了，甚至消磨了对文字的喜爱。他意识到自己熬不住这种双重人格似的生活，不可能一辈子活成两个人的人生。

好在当时有外界推了他一把，义无反顾的辞了人人羡慕的工作，向他热爱的奔去。

这次呢，这决定是对的吗？

没有外界助推，半推半就的就成了这样。但他的确好奇，现在的年轻人们到底喜欢什么呢，难道真的只是那些粗俗不雅的没有营养的漫画？虽然自己也没多大岁数，怎么就成了一个老人家的心态，显得跟那些拼了命想跟年轻人同频的同龄人格格不入。

或许这决定，能让他重回正常的步调吧。

晚些时，他再看手机，收到了一条好友申请，头像就是一个简简单单的圆圈。他也没多问，就通过了。反正平日里也没谁加他微信，通讯录从上划到下也就不到五十个，这个圆圈估计就是下午电话里说的那个画画的吧。

“哈喽周老师，我是这次跟您合作的画手张嘉元，请多多指教啦！”

其实周柯宇好久没跟陌生人聊天了，更别提比自己年龄小的人了。一时不知道跟这个小朋友回什么，结果紧接着对方又来了一条。

“您的责编跟我说啦，也给我发了参考的文件。这两天我会画几个符合市场需求的人物肖像给您看看，有什么要求您尽管提！”

半天也没个下文，张嘉元也不知道到底该不该继续，这头像全黑的也不说个话。明明没隔通过好友多久，应该在线啊，怎么都不会个“嗯知道了”呢。

正说着呢，对方回了。比礼貌回复还少，就一个字。

“嗯”

张嘉元也不知道说啥好，只能替周大作家解释：作家都是惜字如金，肯定是平常写多了不想讲话。

/03.

接着几天没有任何张嘉元的下文，周柯宇以为就这么不了了这了。可能他也不知道该怎么画就跟编辑部提出换个人来，又或者正琢磨着怎么讨喜读者们正中他们的口味吧。

加微信后的第三天，大半夜的，周柯宇手机连着响了好几下，一打开看全是那个叫张嘉元的小朋友发来的。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其实这两年销量不好之后，周柯宇很少再熬夜了，没东西好写，也没什么值得熬的夜。可今天就是没想着要早睡，意外的等来了画手的消息。

“周老师，这是我画的几版人物肖像初稿，您审阅审阅，有什么建议您尽管提！”

其实张嘉元才刚刚画完，笔甚至还热乎着，想快点把成品发给周老师看，结果一下子没注意具体几点。当加载圈加载完才注意到屏幕上显示的时间都已经是凌晨2点了，万一周老师手机没关，这又是一个大大的得罪。

“周老师……对不起，希望没打扰您休息，刚画完一激动就发出去了。期待您的回复！我等您！”

结果十分钟后，聊天框最上方本身是备注周老师的位置却变成了对方正在输入中……，吓的张嘉元一个大激灵，赶紧爬起来等着周老师的评价。本以为可能是几十字洋洋洒洒的评价亦或是中肯的改进建议，然而都不是，对方回答的只有简简单单的两个字：重画。

熬了几个大夜画的三四版就得到两个字的回答，怎么的也把张嘉元惹毛了，忍不住点开自己的微信小号对话框狠狠的骂骂咧咧了几句。可又想着对方著名的大作家，第一次跟画手合作挑剔点也是应该的，于是重新整理了情绪，点回了跟周老师的对话框。

“好的好的周老师，再给我一天时间，我再整理整理。等我明天再发你一个版本！周老师早点休息，晚安！”

张嘉元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告诉自己，今日依旧是无眠的第三晚，明天一定努力做到早睡。

可谁能预料到呢，还会有无眠的第四晚第五晚第六晚等着他。几轮打交道后，他彻底领悟了当时周老师责编语重心长的拍了拍他的肩，说的四个字：好事多磨。

对方真不是个善茬，当然自己也不是个好惹的。在数不清第几版被“重画”两个字驳回后，他忍不住追问到底询问周老师的建议，却没想到回来了七个字：看完我的书再画。

张嘉元气的一下子差点没喘过来气，他早把编辑的那些资料全都看了个彻底，合计着对方认为自己就是用了个惯用的市场套路模式画的呗。为了保持和睦的关系发展以及自己的身体健康，他耐着性子问周老师喜欢什么风格的画，或者有没有喜欢的画手他去拜读一下。

结果等来的就是周老师的鄙视：我喜欢的你模仿不来。

张嘉元彻底被气迷糊了。说实话自己虽说不是什么大人物，但也是这两年发展最好的作品合作画手之一。很多被讨论的热火朝天的作品都想跟他合作，因为定律就是只要是张嘉元画的人物或者封面，都能大卖，有哪个作家会跟销量过不去呢。其实现阶段张嘉元还是堆积了挺多合作项目的，可当时他偶然间去编辑部听到编辑们在讨论周大作家的问题，也是他冲进会议室说自己自愿合作。他深深的记得在场的编辑一个个大眼瞪小眼费解的看着他，除了他在场的都知道周大作家有多么难配合。一个好心的老编辑提醒他周老师不好搞，但他却义无反顾坚定的说自己是周老师的书迷，想跟周老师好好的合作一次。如今来看，虽是冲动，但是他绝不后悔。他也是真的实实在在周老师的书迷，从周老师的第一本书开始，一本都没有断过，包括这两年。

行，不就是难于登山嘛，有什么是我张嘉元敢说不敢做的。

/04.

连着几天都没有小朋友的消息，周柯宇以为说他模仿不来这下真的打击到他了，回去又认认真真的看了几下之前的图。其实没什么不好的，只是太商业化了。可能用这些图任何一个，都能让他的作品重新回到市场巅峰，博人眼球。但他不想这样，他想真实的靠自己的文字和内容得到大家的注意，不是转型让这个市场热点上多了一个可有可无的作者。也不想愧对于自己的坚持，不想就这样随波逐流了。

希望小孩能懂他吧。

这几天张嘉元在家里走来走去已经搞烦了楼上楼下，求他不要再扰民了，他只好转战编辑部来回踱步了。编辑部之前跟周大作家合作过的人不少，都能深刻的体会到他此时此刻的烦躁心情。的确，两天没换的衣服和四五天没洗的油头现在这样实在不像之前的他。

“哎，元老师，你也不用太介意了。其实当时让周老师接受联合画作就是有点强迫他，而且你也不是不知道，他就是有那么一点点的老派执拗，不想跟市场同流，你也理解的对吧。下次约着他好好谈谈看怎么个改法再说，你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好好休息啊。”

另一个编辑部的老人也说几天不见，张嘉元的小俊脸已经不复存在了。

然而这些话他一句也没听进去，满脑子就在想他到底是比不过谁了。

“哎不是我就纳闷了，这个周柯……不是。”张嘉元气的拍墙，一下子没忍住，直接喊了大名。见在场的还有很多编辑，不敢乱讲话，连忙改口说道，“您周老师是喜欢哪种风格啊？我到底比不过谁了？”

跟随周老师许久的责编想了会儿，还像是有那么一回事。“好像是有一个他还挺喜欢的，不过是很久很久之前了。我还没跟他长期合作的时候听说过，他在还未成名的时候合作过几次约稿，就是那种给文章画个插画或者封面的那种。”

这个消息简直劲爆啊，不仅张嘉元懵了，其他没听说过的编辑都大为震惊。这下子有方向了，直接找之前他投稿的杂志看看是哪位大神级别的画手能让周老师称心如意不就好了。张嘉元仿佛看到了曙光，麻烦编辑部的所有编辑老师帮他找找周老师的旧资料，自己赶回家准备下一轮猛击。

结果没想到，一顿忙乎，编辑部找到的也就是一个啥名都不出的画手，最后一次合作也是在五年前。以为石沉大海的张嘉元还是有点心灰意冷的，抱着试一试的心态让编辑老师们把作品发给他看看，了解一下风格也比什么都不知道强。

张嘉元洗完澡后拿起手机，看着和编辑老师们临时组建攻下周老师的群聊，里面全在哪里热火朝天的在那里讨论怎么联系这个不为人知的小画手。张嘉元这下更好奇了，小屁孩画的能比他强到哪去，他一定要亲眼见识一下庐山真面目，就又往上翻了翻记录，点开加载完成的图片，彻底愣住了。

还真是小屁孩。

五年前，自己上大学上课开小差时的画作。

落款：+O。

/05.

得了，原来一直在跟自己比。哪有什么竞争对手，全是假想敌。

这下真的有点莫名其妙的气不打一出来，张嘉元把手机丢到床上，湿发还未干将被子都浸湿了，忍不住的说了句操。

可另一方面又觉得周柯宇在肯定自己的水平，也算是第一个肯定自己的人。那可是他大学时约稿赚生活费的作品。现在混迹在画圈里也有几年了，沉淀了许多，再看五年前的作品，的确能看出是一副青涩的模样。不懂为什么周老师仍会喜欢那种懵懵懂懂的笔触，而非现在这成熟的技巧性画作。

噢？或许，周柯宇是想卸下周老师这个头衔，回归到Daniel，如果找不到最初的感觉，宁可不要。要最真实的，最真切的情感表达，而不是现在功成名就，追捧自己的人多了，浮躁的系统性工艺。

这迟来的大彻大悟终于让几天没好好合眼的张嘉元睡了个好觉，梦里还梦到了上大学的小嘉元。那时候兴致高昂，每天都不停的想画画，画完还要洋洋洒洒的在右下角留下自己的签名+O。那时最常被问到的一句就是为什么要把自己跟画留在一起，世人记住他的画不就足矣了。当时的小嘉元总是开玩笑的说，自己就是不满足，一定要亲眼见证自己的大红大紫，努力要把自己的名字传遍大江南北。

醒来都已将近午后，他为了能重拾原先的真实，决定回学校再看看。原先自己对世界和社会充满善意的眼神都是怎样的，现在又如何再去放下一切，用心去感受，而不是靠眼睛去看这世界。这趟旅程，他想努力找回真实的自己，回到原来的样子。也想好好的试试，画出周柯宇想要的画。他希望自己笔下的画，是配得上周柯宇的文字，配得上大家对他的欣赏。

可能是触景生情吧，回想到好多事。说起当时突然的失联完全是因为他们彼此之间唯一的联系方式就是邮件，而毕业那会儿学校又收回了学校邮箱，还没来得及交换彼此的联系方式就断了联系。正巧在学校，他抱着试一试的心态走进学生处，跟老师交涉了半天，又去技术部门找技术人员终于要回了账号。

他一刻也没等，太想知道这五年来他是否还找过自己。在手机上输入陌生的账号，紧接着又输入熟悉的密码。

他没想到，真的还有联系，看到了好多发件人为danielzhou6@gmail.com的邮件，甚至最新的一封还是上周发来的。

To: +O

虽然我知道可能依旧会石沉大海，但我还是想试试看。最近有兴趣帮我画幅画吗？

From: Daniel

原来，一切有迹可循。

/06.

闷头苦干了几天，是一声微信新消息提醒打破了沉寂。周柯宇没想到将近两周了，小朋友还没有放弃。本想着实在不行就这样吧，毕竟在自己一顿批评后还坚持着的人真的不多了。可没想到，点开一看，结果大相径庭。他不敢相信，再三确认了一次又一次。下意识放大看右下角，却没有找到签名。

张嘉元在另一头看着微信聊天界面的周柯宇三个字在“周柯宇”和“对方正在输入中……”来来回回切换了几次，可对方还是一个字都没发过来。

隔了半小时，对方还是啥都没发，却突然打来通电话，约着见一面。可没想到刚见面，上来就是一句惹毛的话：“你最近是找枪手了吗？”

操。

“……老子从来不干这事。”

“那你这画风怎么突然大变？还是你做足了功课找到我之前杂志合作的画风了？”

张嘉元发誓这是他见过周柯宇话最多的一次，想到等他知道自己身份的那表情就忍不住着笑意。可又觉得没玩够，想逗逗这位老古董：“怎么说？找对味儿了？”

“就有种熟悉的感觉，还还……挺好的。”

张嘉元低下头打开手机，停留在邮箱界面的手点击了一下。

发送。

紧接着，对面传来了邮件接收的声音，张嘉元示意让他看看。

“没想到某人有恋旧癖啊”

发件人：+O

“你？是+O？”周柯宇说话的声音有点微颤，不敢确认，强忍压抑着内心深处涌起的情绪才完整地说出这句话。

张嘉元没回应这个问题，说了句牛头不对马嘴让人听不懂的话。

“所以，什么时候请我吃煎饼果子呢？”

可他却都懂了，一切真相大白。

那是他们成名前的约定。

他们最后联系的那段时间，正是在他义无反顾决定辞职之前。因为早就进入社会经历过磨练，千锤万打让他丢失了年轻气盛的那股非要闯遍天下的劲儿。总怕如果真的选择写作这条路会没有经济来源，有了这顿没有下顿。而当时小嘉元开玩笑的说过，大不了包养他，起码每天能给他订个煎饼果子。等他大火了，请回来一顿就当还账了。

好像似有似无的一瞬间，他们穿越回了五年前。本该相识于五年前的两人，拖到了今天误打误撞的在顶峰相聚。一人坚持着，等来了另一人的到来。两人没被外界影响，回到了最本质的自己。还是那个周柯宇，还是那个张嘉元。

等周柯宇反应过来一点，他忍不住的还是发文了。“所以+O居然是你？我还以为是哪个女生的名字呢，原来去学校的时候性别搞错了呗，也不能怪我认不出你。”

这下又再次的惹毛了那位，对面黑脸，咬紧后槽牙说着，“？爷是东北硬汉，怎么会是个女生。诶，等等？什么叫做去了我学校？”

周柯宇碍于面子，不想在相聚第一天就暴露的太彻底。“……我不想说。”

张嘉元当然不能罢休，三下五除二的动手就是干，最后全凭力气大逼着周柯宇投降求饶。

“就是当时走投无路了，刚辞职重返文坛，我没了方向就像迷了路一样。灵感告急了，想找你聊聊，结果你到好毕业了撒腿跑了。”

张嘉元显然没听到什么重点，全程都注意在自己是个灵感缪斯这件事上。“喔，合计着爷是点燃巨星的大火炬？没我你还亮不了了呢？”

渐渐的这个画风越跑越偏。

“？难道不是靠老子的才华？”

“行行行，1%的才华分你了，剩下99%都是我的助力。”

也对，你本就是我的原动力，灵感的催化剂。

/07.

官宣那天，搜索量直逼第一，看似两个毫不相干的人同时在微博上公布了合作的消息。一位事业鸿运当头的小画家，一位是叱咤风云多年的沉闷大作家，居然要合作了。并且大作家签订了终身合作的协议，未来作品的合作全部留给小画家一个人。可震惊四方不完全是他们合作的消息，而是他俩的文案。似有似无的暧昧，却又是最简简单单直白的表达方式。这份藏匿许久的关系，终于可以向世人证明。

“我从不会称他为背后的小画手，在我这里他是我重返文坛的原动力。”

“他也不是别人口中的老古董，在我这里他是让我返璞归真的助推器。”

在无人闻讯时，我们就曾陪伴彼此。

大雾四起，即使找不到你，熟悉的感知却能知晓。

大雾散尽，人尽皆知我们跨越千里，苦苦寻觅，终于找到你。

每一步，都是最好证明一切的足迹。